古宅有茶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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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宅有茶烟

畴昔的闲散,无为的奢华,

也可以成为你的贴身记忆。

你的记忆一旦化出感觉,

便起了造物的冲动。

——木心

曾在一篇古文中看过一段对明代文人生活空间的描绘:「余尝净一室,置一几,陈几种快意书,放一本旧法帖;古鼎焚香,素麈挥尘,意思小倦,暂休竹榻。饷时而起,则啜苦茗,信手写汉书几行,随意观古画数幅。心目间,觉洒洒灵空,面上俗尘,当亦扑去三寸」。当时身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后来在一个大雨初歇的雨后,偶遇桂园——一个身处闹市却悠然自得的百年古建筑群,遂生理想,要在这片幽境之中置一间茶室!

从机缘巧遇,到茶室落成,时光在慢工细活中不经意地流逝了五个月,坐在茶席前静看窗外闲庭幽径,绿树浓荫,回想来时之路,由衷感叹:一切造化似乎皆是冥冥注定,从未刻意为之,却又都是由心所造。

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,将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用在与茶、与器、与传统文化中美好的部分相识。每年春天深山访茶,一路跋山涉水,素履所往,却甘之如饴;一有超过三天的假期就用来走窑口、访匠人、逛博物馆,抟泥幻化处皆是我乐此不彼的「闲」置时光……

后来,随意中和一位老前辈聊起是否该给自己的茶室取个名字,老前辈立马半开玩笑地说:看你那么爱折腾,从来都没闲着,就叫「未闲」吧!一语惊心梦中人,「未闲」二字如投湖石子在我内心激起千层涟漪,妙哉「未闲」!

抛弃老前辈玩笑似的解读,我心目中的「未闲」一直都是具象的存在,正如林语堂先生把中国的哲学称为闲适哲学,认为「闲」字融入了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而我以为的「未闲」代表的也是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,它是充盈、满足也安定、从容的,是孜孜以求却又不以物喜的。用一句话来表达的话,该是「朴素中的讲究,樊笼外的自然」。

每逢夜深人静、客人归去,我都会抽些许时间静坐在茶室的老木窗前,月亮的清辉温柔地洒落在桌上,窗外是桂园里若隐若现的古建筑,不禁想起那句:「吹灭读书灯,一身都是月」。在照耀古今的月光下,一切的偶然都成了必然。躲过时间、战火与城市变迁的古建筑,在平淡的日常中坚守一份理想主义的都市人,对美好的器物与生活方式最朴素的讲究,都在此刻命中注定地相遇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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